是誰說了他們不需要? 從普悠瑪意外看見創傷無所不在

2018/10/21

一個震驚大眾的消息突然傳出

普悠瑪在宜蘭新蘇澳站出軌，傷亡嚴重

突然社群媒體被攻佔版面，不久罹難名單相繼出現

警、消、醫、護、心理人員、各界志工理所當然，第一時間紛紛出動

可以想見是發當下以及事發之後，多少人員暴露在災難的第一現場

若要再納進第二現場或是本身未到宜蘭，但與此事件傷亡人員相關之人，更難細數

不過後續聽聞各界提供了許多協助，甚至有民宿業者提供免費住宿

不禁讓人再次感受到，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民這句話

面對重大創傷事件，心理人員當然義不容辭地動員協助創傷後的安心服務

尤其是東部地區，衛生、社福、警政、交通、教育單位都相繼辦理安心講座

能夠參與，盡一份陪伴，是身為心理師最感價值之處

但也因為參與，深感心理師無奈之處

在一場醫護、心衛人員的安心座談中

聆聽到數十位事發當天在第一現場或第二現場的工作人員描述這兩週來的心情歷程

於是隨手筆記了一些內容

1. 長官的強建立在情感淡漠之上

令人詫異的是，暴露在現場程度最多的當局長官

當天需要巡視各處、安排人員、指揮規劃甚至親自搬動大體…收拾屍塊

在座談中卻是情感反應最平淡，最理智的人，甚至拒絕了座談，表示需要具續處理公務而提前離席，離去前還拋下一句話：如果身為醫護人員會受到影響，那表示經驗還很淺…

是誰定義了經驗豐富的醫護人員，就必須無感呢?

當長官一再的強調”身為醫護人員，這些場面看多了沒太多情緒

忙碌的事情壓著，其實沒有太多感受，只想著如何把事情處理妥當”

深深為長官感到疼惜…

原因是，原來公務的繁重，已經讓這些階層的人必須如此對待自己，甚至否認了自己的情緒經驗

不禁讓人想起，過去許多認識的醫療人員聊到，他們在培訓階段就被教導，不能涉入太多個人情感，因為生離死別將會是日常

可又有誰知道，這些淡漠之後，究竟是無感? 還是無形之中壓抑了感覺? 壓在一個連自己都以為不存在的位置

2. 創傷一輩子不會好，只有痛苦指數減少

席中，協助此事件的醫護人員，曾經也目睹了921大地震的現場

將近20年(正確來說是19年又一個多月)過去了

透過此次的災害現場，讓其中一位參與者又重新暴露在921的恐懼之下，幾天無法入睡

談及此經驗時，默默地掉下眼淚

另外有人則是在後勤單位協助統計傷亡名單時，因為某些感應而出現不適

憶起親人意外身亡的畫面，描述10幾年來自身如何走過傷痛卻又走不出傷痛

每個人的狀況皆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創傷沒有消失，只有降低了痛苦的程度

而這些創傷經驗，可能會無預期的在往後的人生中，反覆現身

沒有強制的力量要求這些人員必須接受心理諮商服務，甚至提供免費的心理資源還被拒絕，常常回應是：看起來都沒事，應該沒太多問題

當事人最清楚自己有沒有受到影響，但卻常常只有在精神出了狀況才偷偷摸摸地自行求助

甚至不敢求助…(因為會被說三道四，甚至投以不夠專業的評價)

3. 媒體….

據現場人員指出，許多記者為了取得畫面，無所不用其極

一有風吹草動就一窩蜂的奔去

面對傷心欲絕的家屬，仍使用許多侵入性、傷害性的問題，不是真正的關心而是為了挖新聞

甚至有人爬上怪手，想要搶拍事故現場，在那樣混亂、悲痛的場面中…很不道德

或許他們有必要報導最新消息，卻罔顧了他人的感受

回過頭來，這些記者們同樣也暴露在創傷現場中，事後有人關心這群人的身心狀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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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嚴法師說，不知道是明天先到，還是無常先到

天災人禍，總是無常

創傷事件不會完全的消失，只能透過一次又一次的加強預防來減少

但更需慎思的是，每一次的發生，有多少人需要心理資源的協助

又如何讓需要的人，安心使用，得到安心